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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碗阳春面,一角钱一份,更是一份少年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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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好,欢迎来到雅雅美食汇,今天来和大家聊聊吃面。切成细条的面条是在北宋后期才出现的,那时叫“索面”或“湿面”。在此以前,汉代管所有的面食都叫饼。汤面因此也称汤饼,实际也就是如今的“面片儿汤”。可面片不是用刀切出来的,而是手揪出来的薄薄一片片的。吃汤饼,也是宫廷中的常见饮食。《世说新语》里有一则记载,何晏面容白皙,魏文帝疑其抹粉。一日正值盛暑,故意赏赐其吃热汤饼。何晏吃得大汗淋漓,不住用朝服擦汗。曹丕才相信他生来就是这样的肤色。

以后到唐代,厨房中的设备复杂起来,开始用案板、刀、杖之类的工具来切面,不再用手托面团了,所以此时汤饼又叫做“不托”。但不托还是切成薄片儿状。比如五代孙光宪在《北梦烦言》所记载的“不托面”,便是以片作单位的。北宋后期,才有了细长的面条。到了元代,还有将面条加工晾干的挂面。

例如,《水浒传》中第四十五回,就描写报恩寺和尚到潘公家送礼,其中有“些少挂面,几包京枣”。过生日吃面条的习俗在唐代就有,源起为“汤饼会”。这本是古代庆贺诞育的礼仪。婴儿出生三日或满月时,亲友前来主人家祝贺,其宴席中一定要有“汤饼”,亦称“汤饼会”。以后随着时间推移,最初的意义由庆贺出生之喜,逐渐变成了生日宴会的“长寿面”了。《新唐书》中有一段记载,唐玄宗登基后,王皇后恩宠渐衰,向玄宗哭诉,还记得,你还处在藩邸时,你的丈人曾经用一件短袖上衣换来一斗面粉,为你做生日汤饼吗?

民谚中有“冬至馄饨夏至面”之说,可见古代老百姓有夏至食面的传统。南朝梁宗檩在《荆楚岁时记》中记载:“伏日,并作汤饼,名为‘辟恶饼’。”又注曰:“汤饼,即今之汤面。”也就是说,夏至食汤饼含有解灾去病的功能。有学者认为,这是古代祭祀祖神必用新麦做成食品,所以,人们思维里的麦食也就与神灵有了某种联系。此外,古人以为麦是生乎土,成乎水,变乎火的天生灵物,于是便将汤饼既看成能够唤来神灵的退热辟邪之法宝,也认定麦粉所做的汤饼有消弥灾病之功效。

我很喜欢吃面条,喜欢汤面,也喜欢打卤面、炸酱面及各色凉拌面。我父母是江浙人,饮食习惯也保留了南方习俗,家中平时多吃米饭,即便偶尔吃两顿面食,也较少吃“笼饼”即馒头、烙饼之类的面食,比较多是吃汤面、馄饨。我从小受此影响,有一种奇怪心理,总觉得吃面而无汤水,面条是难以下咽的。

还记得,年轻时有一回去一个北方籍朋友家吃炸酱面,我勉强下咽了小半碗,就实在吃不下去了,从锅里舀出一勺面汤,掺和了炸酱、菜码,自制了“炸酱汤面”吃。那朋友讶异又好笑,便问我:“你是不是觉得单是用酱油做的汤面,也要比炸酱面好吃?”我毫不犹豫地说:“那当然!上海专门有一种用酱油做成的汤面叫‘阳春面’,就很好吃!”那位北方朋友一劲儿摇头,实在是搞不懂为何“阳春面”会比炸酱面好吃。

不过,时迁日移,人的口味绝不是固定不变的。我自从进入中年后,越来越能够品尝出北方味道面条的美妙滋味了,比如炸酱面、麻酱面,还有山西刀削面、兰州拉面、羊肉烩面,都是我喜好的美食。可见舌尖的品尝功夫,也是与人阅历的增长相关联的。

美术家陈丹青先生写他回国后解馋,到吃早餐的饭铺想吃“阳春面”,拜托一位老板娘专门给他做了一碗。如今“阳春面”在上海或各个城市的确已成“绝迹品种”了。我也是对它情有独钟。有时候,我还在家中自制一碗品尝。倒少许老抽酱油,加一点儿醋,再淋极少的香油,再将煮好的面条放入碗中,滚沸开水浇入,撒一些青蒜,一碗清汤光水的“阳春面”就做成了。我喜欢吃“阳春面”,与自己少年经历有关。

少年时期,我们全家随父亲赴湖北咸宁的文化部五七干校。我和母亲到乌龙泉小镇待了一年,又与父亲在向阳湖会合。从此,到咸宁县城探望妹妹(她住宿学校)的任务就交给我了。每个星期日,我必从大堤徒步跋涉二十里路奔往县城。到了那里,我要领妹妹逛一逛咸宁城的百货大楼,还要去邮局寄信,代连里的大人们买一些小物品,随后领着妹妹去小饭馆吃一顿饭。

在饭馆里,我和妹妹往往要两碗面,一碗“阳春面”,一角钱一份,我吃;另一碗是肉丝汤面,三角六分钱一份,给妹妹吃。妹妹总要将肉丝再拨一部分给我,兄妹俩还推让许久。当时,我家的经济收入有限,不得不自觉养成俭省习惯。我平时与父母在干校中吃大食堂,每天是一餐又一餐清水煮洋白菜,自己能到县城里吃一碗阳春面,已经算是得到某种享受了。

年暑假,妈妈又领着我和妹妹到上海探亲。我在上海的里弄口小饭铺吃到了真正的“阳春面”。果然,要比咸宁县城的一角钱一碗的清汤面更“阳春”一些。朝老板吩咐一声,“要重青!”也就是多加青蒜叶,然后筷子拨拉着筋道的面条,呼噜噜就着热汤狼吞虎咽,有时意犹未足,就再加上一碟生煎包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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